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科学史与科学普及是相通的

1999-07-14 来源:中华读书报 □江晓原 我有话说

数论是数学中最古老、最抽象的分支之一。介绍数论方面成果的书,通常都令公众难以卒读。

或许有人会说,当年徐迟写陈景润研究“哥德巴赫猜想”的报告文学,不是风行全国吗?但那是特殊时期的特殊情况,有三个重要原因:一,正逢“科学的春天”,公众对科学怀有强烈的热情和兴趣;二,当时政治宣传和思想教育之外的读物还非常之少,徐迟的作品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;三,徐迟那篇报告文学主要是写陈景润其人的。随着时代的发展,前两个原因都已经消失。若是徐迟今日重生,再来写陈景润,肯定引不起轰动了。

从那以后,我出于一个科学史研究者的职业兴趣,也披阅过几本数学史的书籍,包括一本介绍费马大定理的书,大都兴味索然。

当我披阅本书时,原以为也不会有多大吸引力。这类书我照例在“三上”(此为有别于古人之“新三上”,谓车上、枕上、厕上也)阅读,几天后我忽然发现竟已将它读了一半,而且开始在“三上”以外的时间读它了。我在没有任何外界因素(比如研究需要、受报刊之约写书评之类)作用的情况下被这本书吸引了。所以读完之后,我不免要回过头来考察为何它能有吸引力。

普林斯顿大学的数学家怀尔斯(Andrew Wiles),“隐居”七年,在完全对外界保密的情况下,猛攻数学史上最著名的难题之一,最后成功地证明了费马大定理。这故事本身确实颇有吸引力,因为在现代学术界已经极少有人这么干了。但是如果仅仅讲述这个故事,一篇长文章也就够了,要是写成一本书,按照我们如今常见的拙劣手法,那要掺多少水分进去啊。

从表面上看,这似乎只是一本数学方面的科普著作。但作者在结构安排上,颇具巧思,以至于在很大程度上写成了一本数学史的入门读物。因为费马大定理虽然显得很独特,但它并不是横空出世,总要有它的来龙去脉。为此作者从古希腊的毕达哥拉斯定理说起,娓娓道来。每一个重要的概念、每一个阶段性成果,都成为作者讲述数学知识的契机。书中两条线索相互交织,一条是怀尔斯的成长和工作进程,一条是与费马大定理有联系的各种数学知识。

本书作者是剑桥大学的物理学博士,又是媒体从业人员,因此很能把握读者心理,讲数学知识时总能“见好就收”,不使读者出现厌倦之感。与此同时,各种用来吸引读者的花絮却层出不穷。

这是一本值得科学爱好者和科普工作者阅读的书。

最后我还有一句题外的话,我感到怀尔斯证明费马大定理的故事,是非常值得介绍给我们不少科研管理者读读的。在眼下这个时代,一点也不急功近利似乎会被时代抛弃,但在科研机构和大学里,总还要有一块放得下“平静的书桌”的地方,总还要有一块人文学术研究、基础理论研究的小小绿洲吧?如果把科学研究都当成工厂的生产线来管理,像怀尔斯那样的人还怎么存身得住?我们应该允许一些真正的学者,在安静的、有保障的环境下“无所事事”、“胡思乱想”,允许他们去做“无用”的学问──无用之用,将可为大用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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